Sunday, August 16, 2009

风景 ( VII )


(一 )


这几年以来,我都习惯在一个人的空间里生活着,在深深的夜里在深沉沉的睡梦中梦呓,醒来时望着天花墙上空转着的风扇发呆。
一个人的生活虽然有时会有些空虚,比起和你相对无语的静默的日子,多些孤寂,少了悲痛。
[ 真的要去海边吗? ] W 发动了车子后问。
[ 照原订计划吧? ]
[ 今天的海风会很凉快吧。]
[ 应该。 ]
车子转出了商业区,就沿着一条双车道的联邦公路往一小时半车程的海滩的方向驶去。
窗外的风景渐渐的朴素了起来,霓虹灯的装饰一点一点的消失去,慢慢换上平实的双层排屋,树木的青绿色也开始代替水泥墙的灰白色了。
我们还是放着 MJ ,随着他一起 BEAT IT …… BEAT IT ……. 。
路还蛮笔直的, W 的车子驶得很平稳,我开始有一些想睡觉的感觉。
一直以来,我都没有想过,会过着现时这样的生活,像悬浮在半空的,双脚不踏实的。 W 很努力的活着过每一天,他比我年长一岁,已经是跨国公司在本地分行的一号人物,我其实是很佩服他的。
我曾经试过一个人在已过零时的夜里,驾着摩托狂飙着,也试过在炎炎的下午到海滩上大声地呐喊。这些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疯狂的事情,都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。因为,我现在是一个已过了三十一岁的人。
[ 前面的三岔路口转左吗? ] W 问。
[ 对啊。你忘了路?]
[ 是啊。很久没来了。]
[ 前方转了,就直直走,大约四十五分钟就到了。]
[ 你的记忆力好象比我好哦?]
[ 哈哈。]
我习惯了同一时间和一个人交谈,太多角的说话的场合常常会令我慢慢的觉得悃而退出话题的中心点。所以我的圈子里都是剩下一些像 W 的朋友,可以两个人坐着谈上半天话的人。
我和你以这样的方式过了一些青葱年代的年月,可能我们的话都在年少时说完了,把后来后来的年月里的都预支了,才会有无言以对的一天。我想是这样的吧。
W 把车子停在路旁。
[ 嗯?]
[ 喝太多水了。]
[ 正有此意。]
我们到一颗大树下,撒了一泡长长的尿。
没有车子经过,只有风声呼呼作响。我拉好了裤子上的拉链,等了他半分钟。
[ 好了。] 他说。
我们的车子在路上继续行着,两旁只剩下椰树林,就要到目的地了。
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子,偶尔前方才会有一辆或两辆逆方向来的车子经过。
远远的,我们看到了一些房屋的出现,W 放慢了速度,开始留意路上有时会一闪而出的鸡群或黄牛。
[ 到前方的那里停下吧。] 他指着前面的两排小店前的空地说。
[ 好像有一家新的海鲜店呢?]
[ 等会儿到那里吃晚餐吧。]
[ 也好。]
停下车子,步行在宽大的水泥地上,我嗅到一阵阵带着少许盐咸味的海风,和远远传来的海浪声。
很久没有感觉过这么的味道,像远远的从前,一点一点遗失的记忆,长长的夕阳,慢慢消失的梦,一个人的缱绻。
[ 阿伯,给我一包 MILD SEVEN LIGHT 香烟。] 我向一间小店那个坐在门前戴着老花眼镜正在阅报的老阿伯说。
[ 买几张彩票吗?最后三张。]
[ 完全给我吧。]
W 站在一旁等我,没有说什么。
[ 还是每期都买?]
[ 博个机会。中了头奖,就可以退休了。]
他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天边开始泛红了,晚霞把云朵都镶上红红的边框。我们坐在沙滩离海远远的一张木椅子上,我抽着烟,他闭上眼睛,好像在听海浪的声音。
夕阳把我们的身影拉倒在沙地上,随太阳往海里沉没的越拉越长。

我不能想象,如果有一天背影只剩下我一个人的,那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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